国际时政群对以哈冲突的讨论精选(下)【时政大视野】第90期

导语:

巴以冲突发生以来的几周内,各时政群讨论、争论、开骂可以说夜以继日,不分昼夜,情绪高涨,一天可以涮几千条信息。其中不乏认知肤浅的口水战。如何评判这次巴冲突?不妨引用以色列历史学家Yuval Harari之言:“人类永远无法纠正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无论做了什么,都是过去了。如果任何社会、种族、国家想要避免流血,就必须团结一致。没有绝对的正义。要求正义永远不会带来和平,它往往会导致永久的屠杀、战争……哈马斯恐怖分子必须被铲除,战后内塔尼亚胡必须辞职,必须建立一个巴勒斯坦主权国家。巴勒斯坦人必须承认以色列的存在,以色列必须允许巴勒斯坦人拥有自己的国家,在自己的家园过上有尊严的生活。缺少其中任何一个要素,该地区的屠杀,战争都将永无休止。”—这是否为解决巴以冲突,实现该地区长久和平的真知灼见?本文摘录了国际时政群近日内交流内容的精选,供读者节省时间,了解华语时政讨论热点趋势。

综合编辑:Greg

临风:哈马斯的政治目标由宗教幻想而决定。

与巴勒斯坦解放组织等世俗运动不同,哈马斯的最终目标并非世俗。对哈马斯来说,被以色列杀害的巴勒斯坦人都是殉难者,他们在天堂享受着永恒的幸福。死的人越多,殉难者就越多。

激进左翼与哈马斯等原教旨主义组织之间的联系在于对绝对正义的信仰。这种信仰导致他们拒绝承认这个世界现实的复杂性。正义是崇高的事业,但对绝对正义的要求必然导致无休止的战争。在世界历史上,从未达成过不需要妥协或提供绝对正义的和平条约。

经过一年来对以色列政治问题的深入研究,我担心至少内塔尼亚胡现任政府中的一些成员本身就相当固执于圣经中的愿景和绝对的正义——而对和平妥协兴趣不大。

哈瑪斯和內塔尼亞胡政府可以說是一丘之貉

黑洞:看了你推荐的美籍巴勒斯坦人Dena Takruri制作的纪录片。比较匪夷所思,与以色列的网友说的完全不一样@余佳家 

刚与以色列人交流过,她说她周围有不少阿拉伯人,大家都和睦相处

以色列政府否认以色列存在种族隔离政策

如果以色列真有种族隔离制度,今年以色列的民主指数排名怎么排到世界第23名的?比美国还好(参见经济学人世界各国民主指数)

黑洞:转发—六便士《消灭哈马斯,自由属于巴以》(摘要)

仅仅一句谴责或反对滥杀以巴无辜平民的说辞并不能抵消此次哈马斯兽性屠戮的现实罪恶。我不能不说,这样实际上无益于穆斯林目前在世界范围尤其是在中国大陆的负面影响,也令无数信任穆斯林文化的人非常沮丧!

有人说,以色列早期很多领导人都是恐怖分子。的确,以色列立国者们曾经也多是反抗英国人的所谓恐怖组织伊尔根组织的成员、组织者甚至创立者,因为作为奥斯曼帝国遗产的管理者,当时英国人主要依靠阿拉伯传统贵族集团治理巴勒斯坦地区,并阻止海外犹太人抵达由早期犹太人合法买下的以色列社区和定居点。关键是,是以色列建国后,开始民主进程的以色列政府强行解散了伊尔根组织。

也许我们应该承认,伊尔根理念并没有完全消散,它甚至成为了以色列国家强权意志的一种精神来源,尤其是在阿拉伯人主动放弃联合国分配方案并联合入侵以色列国之后。从此,地区格局、战争性质都彻底改变了,强敌环伺,只能以剑抵剑!

因此,我不能不说,巴勒斯坦及阿拉伯激进组织与以色列极右势力同为以巴僵局的难解之扣。但在以色列,毕竟反对的声音不仅可以自由表达,阿拉伯人也可以自由发表自己的声音!而在巴勒斯坦控制区包括整个阿拉伯世界,反对的声音几乎没有一点表达空间,即使在相对开放的马格里布地区,如埃及、突尼斯,批评阿拉伯世界关于对以政策的声音都是要遭到压制甚至私刑处死的。

我非常欣赏朱其先生的一段话,并非常乐意抄录于此:
“最近看伽达默尔的一本访谈录。其中说到哲学、伦理和政治三者的区别:哲学是一个’求真’的问题,伦理是一个’求善’的问题,政治则是一个’求好’的问题。这个区分非常清晰,就比如,国人现在喜欢谈论国家政治,往往从道德伦理角度,来谈论国家这样做不道德,那样做才正义。但国家是超善恶的,无法从善恶的角度来评价。

事实上,我非常同情巴勒斯坦普通民众的遭遇,尤其是每天进出以色列工作的2万多巴方加沙地带工人,他们被迫需要携带有效证件,接受通关检查……但我不能不说,事实上,这些工人的待遇远好于中国大陆普通民众的日常生活和基本待遇!

多年来,大多数中国人受国际某些媒体尤其是大陆媒体的浸染太深,对加沙地带非对抗或非冲突时间的日常现状根本一无所知。就像很多人对日据时期的中国城市百姓日常生活一无所知而仅仅沉浸于教科书政治立场的宏大叙事里!于是,便有了 “露天监狱“之说,以“圈禁”之词来形容日常意义的加沙!
……

还有一点是很有趣的,很多国人认为哈马斯高层如何如何贪腐,却根本不知道当年正是哈马斯自己的高度廉洁,与民众同甘共苦,尤其是对加沙老百姓日常生活全力以赴的服务照顾等与法塔赫高层的极度贪腐形成的鲜明对照才是使巴勒斯坦民众迅速倒向哈马斯的一个最重要因素,其作用力远远高于哈马斯自己的所谓政治主张。

作为一个地区大国,一个有着国际影响力的民主政体,以色列政府是必须要考虑自己国家的国际形象的,以及长期以来坚定的但并非理所应当甚至无时不刻不受到谴责、指责、反思甚至恐怖威胁的美利坚支持和援助。而且,以色列政府还必须考虑国内舆论或党派压力,和国内强大的和平主义力量——国内大多数民众——至少是部分民众是具有文明世界标准和现代意义的国际视野的。

忽略或蔑视犹太人的生存权利和犹太人国家存在的合法性,那样的表达或文章基本上不值得参考的。
尤其是,不能因为今天巴勒斯坦人的困境而忽略了他们正是巴勒斯坦恐怖组织的被裹挟者,甚至,他们也自觉不自觉地充当了其恐怖活动的存在原因和基础。
作为以色列某种程度上国家强权的被压迫者,巴勒斯坦人具有天然的反抗权利,但如果他们追随的甚至选举出来的利益代表或权力机构(即便是被裹挟的)屡屡拒绝国际共识并完全无视国际协议,进而不断加剧这种困境,主要责任则不在国际社会和以色列方面。

以色列国的阿拉伯人是有自己的政党和和选票的,巴勒斯坦管辖区则根本容不下犹太人。阿拉伯打输了几次自己发动的战争后,利用后殖民时代的世界性反殖民主义激进思潮,利用欧美世界甚至以色列的民主生活,到处卖惨,完全无视犹太人和欧美民众的和平愿望和慷慨援助,一次次突破文明底线……

作为阿拉伯世界尤其是巴勒斯坦人的长期声援者,奈保尔先生说,阿拉伯人和伊斯兰教必须自省,必须改革,真正融入现代世界,成为每个阿拉伯人个体权利的拥有者和保护者。奈保尔先生对落后族群或国家的知识分子喊道:不要成为极端思想的启发者,不要煽动民族情绪,这是最基本的良知!

除了极端思想者和极端思想拥护者,绝大多数普通巴勒斯坦人还是相信欧美和以色列的,看看他们往哪里就学、工作就清楚了,就像目前正在润向美利坚的那些国人一样!巴勒斯坦和巴勒斯坦人的悲剧在于他们都被极端主义裹挟着!

我这么认为,本次由哈马斯发起的战争以及战争状态下所发生的各种可能性不应责难——至少是不要过于责难——首先受到直接伤害的一方。这也是一种 不断有朋友问我对以巴问题的基本看法,我这样说吧:其实真不复杂,但也绝对很难解决!

黑洞:聯繫一下余佳家發的那個”How Israeli Apartheid Destroyed My Hometown” 視頻,說明了以色列是一個民主國家,在以色列,毕竟反对的声音不仅可以自由表达,阿拉伯人也可以自由发表自己的声音!所以才會有那位美籍巴勒斯坦人Dena Takruri的採訪。試問,巴勒斯坦控制區會准許一個揭露他們惡性的人採訪嗎?在巴勒斯坦控制区包括整个阿拉伯世界,反对的声音几乎没有一点表达空间,即使在相对开放的马格里布地区,如埃及、突尼斯,批评阿拉伯世界关于对以政策的声音都是要遭到压制甚至私刑处死的。

David Qin: 如果以色列有意愿解决问题,撤出被占领土,它就不会每年化几十亿美元在约旦河西岸被占领土上建立新的殖民点。在这些殖民点上,已经有70万新居民了,能马上离开吗?如果以色列有诚意接受两国方案,它完全可以把解散哈马斯武装,把哈马斯排除出巴勒斯坦政治作为谈判的先决条件。

有诚意的第一个表示应该是立刻宣布停止建设新居民点。帮助西岸巴勒斯坦政府接管加沙,同时可以继续追杀对10.7大屠杀负有责任的哈马斯领导人。

但是这些正好是过去十几年Netanyahu 政府反对的,这个政府请愿与哈马斯合作,用哈马斯反对巴勒斯坦政府,从内部分化瓦解巴勒斯坦,达到永久占领的目的。

刘少怡:哈马斯对以色列发动恐怖袭击已经数周了,很多生活在西方各国的华人极左翼人士的表演是太淋漓尽致,让我这个一直是支持西方左翼政党理念的人都感到汗颜。

在以色列遭受恐怖袭击,造成无数平民的残暴遇害,超过200个人质被绑架到加沙,哈马斯等巴勒斯坦组织每天仍然在无差别对以色列进行炮火袭击,世界各地支持巴勒斯坦的人在以色列以外的地方对普通犹太平民发出威胁,甚至进行恐怖袭击,在民主自由的西方世界,犹太人的孩子不能上学,犹太人的机构需要警察保护,连西方地方政府升以色列旗表示对以色列的同情,旗子都会被支持巴勒斯坦人撕扯焚烧,而以军到现在仍然保持克制,没有立即对加沙发动大规模的地面进攻,以色列临时政府听从盟国和联合国的劝阻,留下时间争取避免更大的人道主义灾难,这些等等,这些极左翼是看不见的,他们长篇累牍在批判以色列的不是,在他们眼里,只有巴勒斯坦人是受害者,而那些被恐怖分子残杀的平民不是,被哈马斯绑架的平民人质也不是,巴勒斯坦那些恐怖组织至今每天对以色列的炮击他们看不见,他们以为这样就能解决巴以问题?没有以色列的配合,巴以问题解决不了的。

这些极左翼人士为何不去劝阻哈马斯及其它巴勒斯坦人的组织,请他们不要搞恐怖袭击,请他们释放人质,请他们不要把无辜的巴勒斯坦同胞当作挡箭牌,请他们坐下来谈判!?

复杂的巴以问题只有大家都能坐下来谈判,都愿意做出妥协才能解决,也期望以色列能吸取教训,战后极右翼政府能引咎下台,建立一个理智的新政府,重新反思之前的针对巴勒斯坦人的错误政策,但这些都是战后的事了。

综述结论:眼界决定思维广度,角度决定思维深度。
支持以色列有力反击和反对以色列反击的讨论和争论,双方各持己见互不相让,甚至互不相容在一起继续讨论。

追其原因,引用张千帆之语:巴以问题可以说是二战之后殖民主义的最后一个悲剧性遗产。不论有什么联合国决议撑台,在没有征求地方居民同意的前提下建立一个外来人的国家,即已埋下巴以冲突的种子。没有建立在平等尊重基础上的社会契约,耶路撒冷就不可能实现和平。要实现这个地区的永久和平,犹太人和巴勒斯坦人必须相互承认对方的平等尊严,以和平谈判而非武力方式解决双方的分歧。对人格的平等尊重是“自由派”的核心定义,也是自由派这个群体的“和平契约”之基础;没有这个要素,你至少不可能是完整意义的自由派。……一旦我们开始心平气和地对认知分歧找原因,许多分歧也就自然消失了。对人格的平等尊重不仅是自由派之间相互承认的社会契约之基础,也是巴以和平的基础。

交流讨论时政要闻,其意义不是为了输赢和所谓的政治正确,而是为了从众多的现象中,看到事情的本质和真相;不该随波逐流 满足于做平庸之人;而是要努力学会思考,独树一帜,坚持自己评判是非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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