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于8月24日在乔治亚州富尔顿县监狱投案自首后的Mug shot(嫌犯大头照)
作者:江峡
自今年4月特朗普被纽约地方法院以刑事罪名起诉以来,美国法律界就开始讨论前总统特朗普是否应该被禁止参加总统大选以及是否应该被禁止担任总统。随着特朗普第2次、第3次以及第4次被刑事起诉之后,美国法律界关于特朗普是否有资格参加总统竞选或是应该被禁止担任联邦公职的讨论愈加热闹。包括保守派或自由派在内的一些法律学者认为,根据美国宪法第十四修正案与特朗普的违法行为,特朗普应被禁止再次竞选和担任联邦公职。
首先,特朗普被刑事指控定罪后是否失去竞选总统的资格?
有些美国宪法学者简短的回答是,即使特朗普被起诉定罪,对他的指控也不会使他失去竞选总统职位的资格。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法学院选举法教授理查德·哈森告诉《时代周刊》说,“重罪犯竞选公职没有宪法禁令”。“鉴于美国宪法规定了总统资格,目前尚不清楚各州是否可以增加这些资格,例如禁止重罪犯竞选公职。” 根据美国宪法,所有年满35岁且在美国居住14年的自然出生公民都可以竞选总统。因此,特朗普在面临刑事指控的同时继续他的总统竞选活动没有任何法律障碍,即使他被判入狱。
在讨论关于起诉书如何影响特朗普的总统竞选机会时,一些法律专家和政治评论员说,这可以帮助特朗普,将他推到全国的聚光灯下,因为他的目标是成为共和党内的主导人物。弗吉尼亚大学法学院杰出的宪法学教授普拉卡什说,特朗普被刑事起诉,“这既令人尴尬,但也可能使他成为(某些人心目中)烈士。” 哈佛大学法学教授艾伦·德肖维茨在Newsmax上表示,特朗普被刑事起诉后将被面部拍摄和指纹留证。特朗普的面部照片可以作为他竞选活动的竞选海报。
虽然特朗普是第一位被指控刑事犯罪的前总统,但他远非第一位尽管受到刑事指控而仍参选的总统候选人。在美国历史上,有案可查的至少有两名有刑事定罪的候选人甚至竞选过总统,尽管没有成功。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法学院法学教授哈森指出,1920年,一位名叫尤金·德布斯的候选人在亚特兰大的联邦监狱中作为社会党的提名人竞选总统。德布斯因反战演讲而被判违反《间谍法》,并在全国赢得了超过3%的选票。另一位被定罪的总统候选人林登·拉鲁什在1976年至2004年的每次选举中都竞选总统。拉鲁什是一位信奉阴谋论的边缘候选人,于1988年被判犯有税务和邮件欺诈罪,并在监狱中参加了1992年的竞选活动。
特朗普即使被定罪,在法律上仍有可能竞选总统,但一些实际障碍可能会使他竞选活动更加困难。普拉卡什教授说,如果他被判入狱,这将抑制他开展竞选活动的能力,但不一定会抑制他获胜的能力。负责特朗普案件的法官可以最终决定这位前总统在被起诉期间是否可以竞选,虽然检察官似乎不太可能在案件悬而未决期间寻求拘留前总统或限制他的竞选旅行。在像特朗普面临的大多数白领犯罪案件中,被告在受到指控后立即被释放。特朗普已经在第4次刑事起诉中,特朗普已经于8月24日到富尔顿县监狱投案自首,他的律师已经和检察官达成20万美元的保释金协议,使得他免于坐监之苦,继续参加2024年总统大选。哈森教授表示:“我无法想象特朗普会在2024年选举季节结束之前被定罪并入狱。”
其次,特朗普是否应该被禁止担任总统?
一些著名的法律学者,包括保守派与自由派,越来越多地提出宪法论点,即2024年共和党候选人特朗普应该被禁止竞选或担任总统,因为他企图非法推翻之前的总统选举结果。每位美国总统和联邦政府官员,无论党派如何,都宣誓维护和捍卫美国宪法。对违反誓言的官员执行取消资格条款是一种爱国主义行为,而不是党派之争。 联邦官员必须执行宪法,因为它是法律规定。
美国宪法第14修正案第3条款
最近,前联邦上诉法官、著名保守派法官迈克•鲁廷和自由派法学教授劳伦斯·特里布联名在《大西洋月刊》上发表文章说,他们认为宪法第14修正案第3条款,取消了前总统重返椭圆形办公室的资格。他们两人写道,在我们大部分职业生涯中,我们俩都对宪法第十四修正案取消资格条款的文本、历史和目的进行了长期而深入的思考,我们俩得出结论,“这位前总统推翻2020年总统大选的努力,以及由此产生的对美国国会大厦的袭击,使他完全处于取消资格条款的范围之内,因此他没有资格再次担任总统。“
他们和其他法律学者的论点基于对宪法第14修正案部分内容的解读,这是内战后的一项宪法条文规定 —— 将任何以前作为宣誓就职的公职人员“参与叛乱或叛乱……或[曾]向政府的敌人提供援助或安慰”,都会被取消再次竞选联邦公职资格。
鲁廷和特里布在接受CNN采访时说,“撰写宪法第14修正案的人不是傻瓜。他们意识到,如果那些试图推翻国家的人,那些试图摆脱我们和平权力过渡的人再次掌权,那将是国家的终结,民主的终结。“ 他们称“这是“一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问题,是我们这个时代最重要的宪法问题”。
与此同时,保守派联邦党人协会的两名成员 —— 芝加哥大学法学教授威廉·鲍德和圣托马斯大学法学教授迈克尔·斯托克斯·保尔森在《宾夕法尼亚大学法律评论》发表法律评论文章明确指出:“在我们看来,根据公开记录,前总统唐纳德·J·特朗普在宪法上被取消了再次担任总统(或担任任何其他职位)的资格,因为他在试图推翻2020年大选和导致1月6日袭击的事件中所起的作用,“取消资格的理由很强。”
他们认为,特朗普2021年1月6日在椭圆形办公室,向占领国会大厦的支持者发表讲话时,传达了一个“一般而具体的信息”,即选举被盗,呼吁人群立即采取行动阻止权力转移,然后叛乱在国会山蔓延升级。他们相信,国会山叛乱开始后,特朗普故意不作为,事后看来,他1月6日的演讲更具罪证性。这两位法学教授强调说,参与支持特朗普推翻大选结果的现任和前任官员,如果他们寻求未来公职的竞选,也应该根据宪法受到“严格审查”。
鲍德和保尔森还指出,特朗普的“整体行为过程使他失去了”作为候选人的资格“。鲍德和保尔森在他们的法律评论文章中还研究了宪法第14修正案第3 节条款的历史意图,该条款规定,宣誓“作为美国联邦官员”的人,如果“参与叛乱或叛乱,或向敌人提供援助或安慰”,则不能任职。鲍德和保尔森写道,底线是特朗普’从事叛乱或叛乱’,并向从事此类行为的其他人提供’帮助或安慰’,“自内战以来,美国宪政共和国的基础从未受到如此严重的威胁” —— 国会大厦遭受袭击和特朗普试图非法保持权力。 “如果公共记录是准确的,案件甚至还没有结束。他不再有资格担任总统职位。“ 他们认为,特朗普试图推翻2020年总统大选相当于“叛乱”,因此根据第14修正案,他再次竞选白宫是违宪的,除非他得到参议院和众议院三分之二的许可。
西北大学法学教授、联邦党人协会的联合创始人史蒂文·卡拉布雷西指出,我认为这实际上非常明确, “宪法第十四修正案第3条款没有任何地方局限于内战或违反誓言的邦联。这是一般语言,因此适用于任何煽动叛乱或叛乱的人。“ 他认为,1月6日对国会大厦的袭击是叛乱,特朗普煽动和支持叛乱。
其三,特朗普的命运最终可能由法庭决定
特朗普目前是2024年共和党总统候选人提名的领跑者,多项民意调查显示他领先于他最接近的竞争对手佛州州长德桑蒂斯和其他所有参选人。虽然他正面临一系列刑事指控,但他强烈否认这些指控。并声称这些指控是对他的政治迫害。特朗普誓言将坚持竞选总统到底,直到获胜。如果特朗普在被定罪和入狱的同时竞选赢得总统职位,其合法性将变得复杂和模糊。弗吉尼亚大学法学院宪法学教授普拉卡什说,你不能起诉或惩罚当选总统。
主张根据宪法取消特朗普竞选及担任总统资格的情况可能因州而异,可能是州国务卿、选举委员会或州法院审理挑战。华盛顿监督组织“公民责任与道德”的执行主任诺亚·布克宾德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取消特朗普资格的努力可能会在州一级与联邦同时进行。左倾组织“人民言论自由”已经致函10个州的选举官员,敦促他们宣布根据第14修正案,特朗普没有资格竞选公职。还有几个州正在准备提起诉讼,力图通过法律途径取消特朗普的选举资格。
斯坦福大学法学教授迈克尔 麦康奈尔说,他对使用宪法第14修正案取消特朗普资格持怀疑态度。“作为一个实际问题,当州官员第一次决定特朗普根据第3条被取消资格时,我的猜测是它会很快进入最高法院,我不知道,谁知道答案会是什么。” 麦康奈尔表示,他对取消资格的怀疑并不是为了为特朗普辩护,而是担心如果候选人开始频繁试图取消竞争对手的投票资格美国会发生什么。
鲍德和保尔森指出,特朗普再次竞选总统的权利可能会被上诉到法庭上由法官决定,他们说:“如果州官员将他排除在投票资格之外,他可能会在州或联邦法院提起诉讼,挑战州官员对无资格的决定。如果他没有被州官员排除在外,选民(至少在某些州)可能拥有质疑他的资格的合法权利。他们强调说,鉴于问题的严重性及其后果,不难想象这样一个重要的案件将会迅速进入美国最高法院。
如果特朗普最终被取消竞选或担任总统资格,许多美国人,特别是特朗普的支持者,可能会因为无法投票给他们喜欢的候选人而感到愤怒,尤其是在政治激烈的选举年。美国社会可能因此发生巨大震荡。鲁廷和特里布承认,特朗普在2024年出现在选票上的问题可能最终必须由最高法院决定。“未来一年将要进行的进程可能会导致暂时的社会动荡甚至暴力。
俄亥俄州立大学法学教授爱德华·弗利说,“尽快解决这个问题非常重要,绝对是在选举之前,而不是之后。” 他表示, “我担心,如果这个问题没有得到最终解决,如果特朗普在选票上赢得选举人团,这个问题可能会在2025年1月6日出现。“你可以想象在特朗普获胜后试图取消他的总统资格会出现什么样情况?我认为这将是一场灾难。这将是一场真正的宪法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