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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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关美国2020年人口普查的某些传闻甚嚣尘上，在海外华人的微信世界与英文主流媒体都引发了很多争议与讨论。中文的焦点是亚裔细分；英文则是争议在人口普查表格上新添的一个问题：是否公民。
其实中英文媒体关注的是两个完全不同性质的问题。
《华盛顿邮报》对人口普查问卷变化的报道。
前些天某些中文自媒体大书特书美国2020年每10年一次的人口普查表格中将取消亚裔作为种族的选项，直接细分为具体的原国籍，如中国、日本等等，而且都是有图有真相，不容置疑。
只是，如果认真看一下以前的人口普查表格就会发现，原来“亚裔”从来就没有作为种族选项出现过！所谓“取消”的说法，根本就是“莫须有”。实在想象不出那样写文的人，目的何在？据说有华人已经呼吁开展抗议活动了，这岂不是闹大笑话了！事实是，亚裔细分在美国人口普查中已是“历史悠久”。
要说细分，其实这次最大的变化是不仅亚裔被细分了，白人、黑人及其他族裔也细分了。详细信息可参考“科普人口普查历史，从来没有‘亚裔’这个选项”一文，该文对这个话题写得精准到位。
有人说，亚裔的细分与这次新增加的细分还是不同，更说明了有歧视。我的看法是，历史上亚裔的被细分也许是为歧视提供了方便，但被歧视的根源不是人口普查的数据，而是整个社会的大环境。所以把重点放在人口普查上是舍本逐末。当然，这是个很大的话题，以后有机会再展开讨论，这里就不费笔墨了。
英文媒体已经连续几天报道这次人口普查表格上新添的“是否公民”的问题所引发的强烈反应。其实这个问题以前是存在于问卷中的，但1950年之后就取消了。
《华盛顿邮报》视频截屏：是否公民？
去年12月，司法部要求人口普查局新增加一个问题：答卷人是否公民？收集这样的数据是为了便于调查是否有非公民违法参加投票选举。负责人口普查的商业部（Department of Commerce）部长Wilbur Ross于今年3月26日以一个8页的备忘录宣布，他决定接受司法部的请求，在2020年的人口普查表格上增加这个内容。此举引发了来自多方面的强烈抗议。最主要的担忧就是面对这样的问题，会有更多的非法移民选择不参与人口普查，因而影响2020人口普查数据的质量。
Ross的决定是在如下的背景中做出的：有6位分属民主党和共和党的前人口普查局局长建议不要这样做；众多人口普查专业人士反对这个新添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添加于最后时刻，错过了已经成为人口普查局常规做法的，对任何新增加问题所做的广泛、大量的样本调查试验。
Ross在备忘录中说，他已经广泛听取了不同的意见和担忧，但他最后的结论是，已有的数据和研究无法充分证明增加这个问题真的会使参与的人数减少。但他的说法等同于承认了他也没有办法证明增加这个内容不会使参与的人数减少。
Ross的理由还包括，该问题一直是包括在每次人口普查的长问卷【注】内的。2000之后取消了长问卷，改用每年一次的涵盖美国2.6%人口的ACS（American Community Survey，美国社区调查），而ACS也是从2005年就开始包括这个问题了。但就是在这份备忘录中，Ross以ACS的数据不够准确为理由，决定必须把这个问题加到正规的人口普查表格中才能获得高质量的数据，而且也承认ACS非公民问卷的回收率低于10年一次的人口普查。这就等于承认了（1）没有经过足够的测试就新增加了这个问题，（2）增加这个问题真的有可能减少人口普查的答卷回收率。
对这一改变的批判者说，1950年后就不再问这个问题是有原因的，而这也是为什么重新添加这个问题是一个非常糟糕的主意。人口普查问卷的回收率在低收入群体中向来就比较低，对自己非法身份的担忧自然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特朗普总统以及他治下的政府对非法移民格外不友好的态度，更会使问卷回收率进一步降低。这个新添加的问题对人口普查质量的影响究竟会如何，没有经过科学的测试，没有人能够给出答案。
因为各级议员代表人数的划定及各类资源分配都取决于人口普查数据，左派人士与组织担忧的是，低质量的人口普查结果，会造成从联邦众议员到地方各级代表的人数不能真正代表实际人口，低收入人群没有被充分地代表，同时也没有获得与人口数量相对应的资源分配。
而左派的这种担忧也正是被右派人士指责的地方。在右派看来，询问是否为公民与降低人口普查卷子回收率没有一毛关系。毕竟，合法居民也不一定是公民的。左派反对，无法是为了自己的权利和金钱，就是上面说的议员数量和资源分配。这话真是一点没错。但特朗普政府要把这个问题重新加入问卷，也同样是为今后的选战做准备，而选战要争夺的也就是权利和金钱。
《华盛顿邮报》报道建议“留白”的读者来信。
来自新泽西州的民主党参议员Robert Menendez已经提出了试图阻止人口普查局添加这个问题的议案。加州的总检察官也已经就此事提起诉讼。甚至有读者写信给《华盛顿邮报》，号召一个“留白”运动：不要填写该项内容。说如果有数百万的人不回答这个问题，该项数据就无效了。
同样的事情，怀有不同理念的人会有不同的解读。在人口普查问卷中要求回答是不是公民合理与否，没有公认的对错。于党派而言，是政治博弈；于百姓而言，是见仁见智。
【注】人口普查时，有1/6的人口得到的问卷比正常的问卷更“长”，包括更多问题，而这些问题就是有测试的作用。这种方法也普遍用于SAT、GRE等考试。
作者：溪边愚人
本文首发于“美国华人”公众号(ChineseAmerica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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