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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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亚太裔的政治影响力在快速增加。2016与2000年相比亚太裔选民登记增长了240万,达到580万注册选民。亚太裔参选国会议员的人数从2008年的8个人激增到2018年的80多人,中期选举中亚太裔选票在跨越11个州的27个国会选区直接影响了选举结果。2020美国总统选举民主党的初选中出现了三位亚太裔血统的参选人。
正文共:5649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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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张小彦博士
2020年5月
亚太裔美国人的身份认同
一早起来打开微信就看到夫人转来的一篇《纽约时报》的文章“为什么我不再告诉别人我不是华裔” ,接下来看到她的评论“好文。高兴看到新一代通过了解自己的历史,反思变得更聪明更智慧。团结的意义就在于此,吸取历史的教训就不会干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
原来文章作者是一位美国出生的韩裔作家。一开始为躲避在疫情中出现的对亚裔的仇视曾想过染金发并告诉别人自己是韩裔不是华裔。后来意识到,任何种族歧视都是不道德和不正义的。只能愤慨而不能逃避(Indignation, not deflection) 。这使我想起马丁路德金的一句名言“ 任何一种不公正都是对所有正义的威胁(Injustice anywhere is a threat to justice everywhere.)”,唇亡齿寒,今天你看到别人被歧视而躲避,明天歧视就可能降临到你的头上。
这个曾不认同“亚裔美国人”称谓的二代韩裔说到:“过去的这几个星期使我意识到,即使我个人认为这个族裔概念覆盖太宽而不认同,它仍会影响到人们如何看我。对于所有亚裔来说,唯一的出路是建立联合阵线。”
亚太裔美国人的身份认同也是今年亚太裔传统纪念月的重要议题之一。美国公共电视台(PBS)为此在本月隆重推出五集大型历史纪录片《亚裔美国人》。在目前仇视亚裔情绪增长的情况下,这部纪录片的上映更有其特殊意义。
5月11和12日我有幸与几十个网友通过网络视频会议共同观看了长达5小时的纪录片。其间,网友们不断通过网聊发表议论和感想。大家都被影片中鲜活的人物和惨痛的故事震撼了。从众多的评论和感叹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年长的第一代移民观众对亚太裔美国人这一族群的身份认同。有人这样写道:“亚裔美国人只有相互支持才能在美国立身,因为我们的相似历史和共同利益,除了联合,别无出路。”美国出生的亚裔青年人则对影片中一位韩裔后代说的话产生强烈共鸣:“只有尊重自己族裔的文化遗产,你才能找到身份认同。”
电影真实地展现了在一百多年的亚裔美国人的历史中,尽管来自不同地区和国家,有着不同的文化传统,各个族裔都经历了相同的被排斥,挤压,虐待的艰辛历程。中国劳工修建大铁路,后遭《排华法案》;日本人二战中被关进集中营;菲律宾农工遭受虐待不得不大罢工;印度人由于肤色不够白而被拒绝成为公民……。
1982年华裔青年陈果仁被误认为日本人而遭底特律白人失业汽车工人毒打致死。今天在疫情下针对亚裔的仇恨事件(Hate Incident)上升,亚裔被当作替罪羊,亚太裔的“美国性(Americanness)”受到质疑。这表明,白人至上的思想在美国社会仍大有市场,核心理念就是认为美国是欧洲白人的社会,亚太裔族群都是“外来人”,不属于美国。
正如影片的结束语所说:“他们被视为局外人,梦想者,永远无法成为美国人,但他们从一开始就是美国人。他们远涉重洋抵达美国海岸,通过寻求更好的生活,通过奉献他们的一切,通过一节节钢轨的铺设建设美国,通过奋斗争取生存空间,通过伸张正义争取所有人的平等权利,而不仅仅是他们自己的权利,他们一直是名副其实的美国人。”
亚太裔的贡献有目共睹
过去的几十年里,亚太裔在美国的发展令主流社会刮目相看。
首先是人口的高速增长。亚太裔总人口从1990年750万增长至2016年的2000万,16年间翻了两倍半,人口比例从3%升到6%。
其次是亚太裔的教育程度和高科技行业就业比例均高于包括白人在内的其他族裔,(见下图)由此带来亚太裔的中线收入成为全美最高。2017年硅谷就业构成数据显示,高科技雇员中26%为印度移民,14%为华人移民,还有29%来自菲律宾、越南、孟加拉的亚洲国家。而来自加州本地和其他美国各州的居民仅占31%。
2015年亚太裔家庭占美国家庭总数的5%,但缴付了7%的总税收。亚太裔的购买力在1990至2018的18年中增长9倍,成为美国经济举足轻重的组成部分。(见下图)
亚太裔对美国社会在教育、学术、科研、媒体、艺术、音乐、体育、娱乐等行业都做出了引人注目的成绩。除了出现过多位亚裔诺贝尔奖获得者之外,近年来亚太裔向好莱坞进军上也有重大突破。
2018年连续几周打破票房记录的好莱坞影片《疯狂的亚洲富人》(Crazy Rich Asians)在美国华人社区和主流媒体掀起了一股“亚太裔旋风”。2020年伊始,亚太裔演员奥卡菲娜(Awkwafina)凭中文电影《别告诉她》里的出色表演,首次夺得金球奖最佳女主角,实现了零的突破。2020年,韩国电影《寄生虫》也第一次获奥斯卡最佳电影金像奖。
政治地位是亚太裔的短版
不久前结束的民主党竞选超级星期二(14个州同日初选,分配三分之一的选举人票)让我们看到,南方的非裔选票使拜登起死回生,西部的拉丁裔选票帮助桑德胜选加州。而亚太族裔的选票影响甚微。即使在美国获得成功的华裔和亚太裔人士,仍常常感觉自己是政治上的二等公民。
由于没有政治地位,亚太裔,特别是华裔在历史上有过惨痛的教训。1879年9月3日加州选举,投票时多了两个不寻常的选项:“赞成华人移民美国”和“反对华人移民美国”。(见下图)
投票结果是:96%的选民反对华人移民美国(154638张票),只有0.5%的选民赞成华人来美国(883张票),3.5%的选民没回答这个问题(5884张票)。
“这一公民表决的结果被送到白宫和国会也被刊登在报纸上。两年零四个月后,也就是1882年5月,美国国会终于通过了《‘排华法案》。《排华法案》不仅禁止华工进入美国,还禁止已经在美国的华裔加入美国籍。”
美国社会政治力量的重新组合
1965年的移民法改革使美国对来自欧洲之外的区域和国家的移民敞开了大门。之后半个世纪有色人种成为移民的主体。从历史上看,美国种族构成主要是来自不同大陆的欧洲白人,非洲的黑人,亚洲的黄种人,和拉丁美洲的多种族和混血人。在人口的“地缘板块”之下又可进一步细分区域和国家。比如:欧洲移民可分为西欧、东欧、北欧,再细分为英国、法国、德国、意大利等。亚洲又可划为东亚、南亚、东南亚,再具体到中国、日本、韩国、印度、越南、孟加拉等国。
由于地缘关系和移民美国的时间的不同,社会利益的共同点不同,以种族认同为基础的政治力量伴随人口比例的增长而形成。亚太裔的人口比例1965年时不足1%,2020年达到6%,2043年预计达到10%。在美国一人一票的民主制度下,人口结构的变化必然带来政治力量的重新组合。亚太裔的政治地位已从1965年的可以被忽略,到今天成为新的选票仓,而且将在今后20年成为举足轻重的政治力量。
由地缘的种族而形成的不同“政治力量板块”的互动有其特点。尽管在每个板块内部按民族可以分得很细(如亚太裔里有华裔、印度裔、菲律宾、韩裔、日裔等),但板块之间却基本上是概括性的认同(如:在一般白人看来亚裔都一样,他们一般不会也无能力区别谁是中国人,谁是日本人,谁是东南亚人)。反之,在华裔或亚太裔眼中白人都差不多,很少去区别谁是英国人,谁是德国人或法国人。因此,一个政治力量板块的内部的个体民族只有自己先联合起来,才能形成政治力量。
亚太裔的政治觉醒
人口比例的增长和经济地位的提高必然引发亚太裔政治地位上的诉求。2020美国总统选举民主党的初选中就出现了三位亚太裔血统的参选人,杨安泽(华裔),贺锦丽(Kamala Harris, 印度与牙买加裔混血),图尔西·加巴德(Tulsi Gabbard,萨摩亚人与欧洲白人混血)。他们能与其他族裔竞选人同台辩论展示了亚太裔的政治才华。
亚太裔的政治地位要靠自己内部族群联手共同去争取——华裔、印裔、日裔、韩裔、菲律宾、越南、泰国、马来西亚、新加坡、孟加拉、印尼、还有太平洋岛部族等等十几个具有独特语言和文化的群体。个体族群的力量单薄,只有在关键问题上合力发声才能形成影响力。这种联合必须建立在尊重和保护各自特点的同时寻求共同利益的基础上。这就是“护异寻同”。提高亚太裔在美国的政治地位正是我们的利益共同点。
近年来,亚太裔的政治影响力在快速增加。根据2019年10月发表的“One Nation Commission Report”数据,2016与2000年相比亚太裔选民登记增长了240万,达到580万注册选民。亚太裔参选国会议员的人数从2008年的8个人激增到2018年的80多人。2018年中期选举中,亚太裔选票在跨越11个州的27个国会选区直接影响了选举结果。
在全国层面,各个亚太族裔组织正在联手推动2020大选年提高亚太族裔投票率的浪潮。值得注意的动向有2019年9月17日在华盛顿国会山由70多个亚太族裔组织领导人共同签署的“亚太族裔全方位公民参与的联合声明”(The Joint Statement: Full Scale Civic Engagement),和由亚太裔美国人选票(APIAVote)主导,二十多家亚太裔组织协办的2020年亚太裔社区与总统候选人的对话会 (Presidential Townhall) 。该会原定于 6月27日在拉斯维加斯举行,受新冠疫情影响改为网络会议,预计5千人参加。亚太社区领袖们已经达到的共识是:亚太族裔的选票不容忽视(AAPI Vote Matters)。
牢记历史,认清现实,创建未来
AI 和AAPI的崛起将对美国社会和生活的各方面都产生深远的影响 (参看前文:《参与是硬道理 | 从过客到公民专栏(4)》🔗。杨安泽率先提出美国要正视人工智能带来社会变化,并提出了全民基本收入的应对方案。当其他竞选人仍试图用20世纪的方法解决21世纪的问题时,杨已经走到了前面。杨的竞选和取得的成绩本身就是亚太族裔崛起的象征。
两个A的崛起(人工智能和亚太族裔)是一个历史机遇。亚太族裔应联手其他族裔通过和平演进的道路,共同建造多族裔共享的美国民主。
为了推动和支持亚太裔参选参政,行使公民的权力,全方位地融入美国社会,我们需要进行亚太裔政治崛起的基础建设(infrastructure)。这包括(1)公民教育体系(选民登记,社区公益,捐款助选等)(2)发现和培养亚太裔领袖人物(特别是年轻一代),(3)建立亚太裔政治参与数据系统(选民登记、投票、参选、当选、任命的各级政府官员等),(4)与主流媒体相通的亚太裔宣传体系,(5)支持亚太裔政治崛起的公益基金会。
20年后,当亚太裔占美国人口比例10%时,我们希望能看到100个参议员里有10个,435个众议员中有40-50个亚太裔议员,50个州中有5个亚太裔州长,3200多个县里有300以上个亚太裔县长。那时我们将看到美国进入没有主体民族的多元社会,非裔、拉丁裔、亚太裔联手影响美国政治走向,多族裔共享的民主成为现实,在这样一种政治环境中我们亚太裔还会感觉自己是“二等公民”吗?
美国是一个多族裔聚合而成的国家。每个族裔都会对美国的文化和社会发展作出其独特的贡献。亚太裔在美国的崛起不可逆转。它对美国社会多族裔的融合提出了挑战又带来了机遇。美国具有强大的包容性,只要亚太裔积极参与美国的民主政治,发扬光大本族裔的文化传统,吸取美国文化的精华,就一定能改变形象,提高地位,真正融入美国主流社会。
致谢:本文初稿得到黄倩、孙惠民、朱小棣、常劲、王建平、燕晓哲等朋友的阅读反馈和宝贵的修改意见。
注释:
✎作者简介
张小彦,社会学博士,美国匹兹堡大学客座教授。美国智能决策研究所所长。美国多彩软件公司董事长兼数据科学家。1996年创建凯特智能决策公司,将社会科学与现代信息技术相结合开发社会管理和决策支持软件系统。曾先后为美国联邦政府和二十几个州政府设计、建立了毒品滥用预防活动管理信息系统。2007至2010年,被美国卫生部聘为国家级顾问。2012年以来多次回国交流并做了有关大数据、数据可视化、数据科学的专题演讲并成为财新网站“决策智能”专栏作者。
撰文:张小彦博士,2020年5月
编辑:J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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