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冠状疫情蔓延之际,另一种“疫情”也悄悄地散布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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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国内的地域歧视到美国几十年来最大的一次黑人运动:2020年我对于“歧视”的一些思考。


正文共:10604字

预计阅读时间:25分钟

撰文:默悟


在新冠状疫情蔓延之际,另一种“疫情”也悄悄地散布开来

(Photo courtesy of David Geitgey Sierralupe | Flickr)


引 言


我们是三名在美国东北部大学留学的准大四学生。在乔治·弗洛伊德事件引发的“黑人的命也是命”维权运动下,通过追溯美国种族歧视的历史根源以及回顾在中美两国的亲身经历,我们希望在撰写这篇文章的过程中反思歧视的普遍性和社会危害性,并阐明我们作为华人在此次运动中的立场。




在新冠状疫情蔓延之际,另一种“疫情”也悄悄地散布开来。

 

我最初接触这种“疫情”是在春节的饭桌上。一位友人开玩笑说,“现在有最恰当拒绝饭局的理由了,”他停顿了一下,“你可以说‘我刚从武汉回来!’”然后饭桌上一阵笑声。这个无心的玩笑不仅停留在饭桌上。

 

自疫情爆发以来, 武汉人整体在国内的社交网上被标签化、妖魔化。它渗透了武汉人每一天的生活。不少宾馆和酒店直接拒绝接收任何湖北籍旅客。有些高速设立“湖北籍专厕”。一些地区对所有来自湖北的车辆、人员采取“一律劝退”措施。就连复工复产期间,武汉人也受到区别对待,被无故辞职、劝退。

 

这是一些人对武汉人的歧视。


在新冠状疫情蔓延之际,另一种“疫情”也悄悄地散布开来


在美国,最近看到一则消息:纽约一位89岁的华裔老人家在大街上被两名陌生男子攻击,并用火烧她。对亚裔的仇恨犯罪触目惊心。


刻板印象


认知的捷径还是思维的枷锁?


新冠病毒不分国界,没有籍贯,更不会因为命名拥有某个地域的名称局限于那个地域。它也完全可以起源于另一个地区、国家。值得一提的是,人们对武汉人的歧视主要基于疫情,而不是疫情之前人们对武汉人的某种固化、笼统的看法。心理学将后者这种以偏概全的观念称之为“刻板印象”。刻板印象(stereotype)是人类认知的一种模式。通过刻板印象,人们可以迅速地将素未谋面的人和信息进行归类、整理。但同时,刻板印象又会让人轻易忽略个别差异,做出不符合实际的判断。

 

刻板印象往往导致歧视。在当今社会当中,招摇猖獗的歧视大多已不复存在,甚至受到大多数人的唾弃。但是,我们对各类群体持有的刻板印象可能导致我们更微妙的歧视。有时,这些刻板印象好像并没有多负面。有时,尽管人们心理认同某些贬义刻板印象,但是他们在实际行动中并不会表现出来。但是,有多少人能够每时每刻理智地区分开自己的想法、态度和行动呢?大多数人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因这些地域性刻板印象而产生的微妙的歧视。

 

刻板印象本身也许不可怕,危险的是一个人过于依赖刻板印象。也许一些刻板印象的起源包含了一定的真实成分,当它一旦被接受、流传,很多人就会把它作为现实的全部,不再试图获取更具体、真实或客观的信息。持有刻板印象者的认知容易固化、停滞,阻碍他对新的事物的接受能力,并且带来对他人的判断的偏差。受刻板印象威胁的人,不仅在精神和言语上受到伤害,他们的人身安全甚至会因刻板印象所引出的歧视行为受到直接的危害。


疫情下美国亚裔受到的歧视


少数族裔经历的共性及团结的重要性


今年1月,我来到美国纽约开始我的学业。那时中国武汉已经爆发了疫情,美国华盛顿州、伊利诺伊州、加利福尼亚州等也确诊了由武汉输入的多起病例。我身边的中国学生陆陆续续戴起了口罩,因为在东亚的文化里,戴口罩是出于对他人负责和自我防护的意识。可令我吃惊和担忧的是,我在教室里、街上和社交媒体上听到和看到无数妖魔化“戴口罩的中国人”的言论。无论是戴口罩的同学被刻意远离并被指指点点,还是在街上被不戴口罩的美国人投来不善意的目光甚至恶言相对,再到2月份纽约地铁发生的袭击戴口罩华人女生的事件,都迫使我们认真考虑:究竟是不戴口罩感染新冠病毒更危险,还是戴口罩受到歧视和威胁更可怕。


在新冠状疫情蔓延之际,另一种“疫情”也悄悄地散布开来

在新冠状疫情蔓延之际,另一种“疫情”也悄悄地散布开来

(以上图片均截屏于纽约同学的朋友圈)


3月,疫情在纽约爆发了,确诊人数以不可预估的速度攀增。在疾控中心尚未建议民众戴口罩时,戴口罩的亚裔成为公众仇恨和压迫的对象。在特朗普发推特称新冠病毒为 “中国病毒” 后,亚太政策与规划委员会报道,它参与维护的一个网站一周内就报告了650多起针对亚裔美国人的歧视事件,而被歧视的对象不分华人还是亚裔人士。作家Cathy Park Hong在《纽约时报》的一篇文章中这样描写到:


戴口罩的基本上都是来自亚洲的移民,他们可能知道戴口罩更安全,因为你可能并没有症状。但从仇外者的角度看,口罩意味着外国人是传播疾病的祸患。口罩让他们的脸失去了个性,加深了亚洲人面貌“模糊”的刻板印象,甚至模糊了他们的年龄和性别,同时也暗示戴口罩的亚洲人不能言语,所以在受到侵犯的时候,就无法反驳。我很替那些马路上遇到的华人移民担心。我很想把他们拉到一边,告诉他们不戴口罩更安全,因为这个保护他们——以及他人——的护具,只会让他们变得更容易受到攻击。


同对美国黑人的歧视一样,这种种族定性(Racial Profiling)通过对某个族裔,即其相貌特征,加以标签化和刻板印象,甚至用来认定其犯罪或涉嫌某种行为。种族歧视不仅仅是黑白对峙,它可以以各种形式存在。无论是对亚裔根深蒂固的偏见,还是在疫情这样随机事件下对亚裔的仇视和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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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3月,马萨诸塞州亚裔美国人委员会成员在波士顿州议会大厦的台阶上抗议。(图片为 theconversation.co截屏)


Cathy对在美国的亚裔美国人有这样的评论:


亚裔美国人过的一直是一种有条件的存在,只要我们是努力工作的老好人,帮助我们的邻居时做得彬彬有礼,内化我们遇到的任何种族歧视,每次都让他们先走,我们的归属感就会得到保证。模范少数族裔神话是一个谎言,它掩盖了亚裔美国人忍受的结构性的、经济上的种族主义,掩盖了我们的家庭在长时间的西方殖民主义、战争和侵略中经历的影响了几代人的创伤…… 但当新冠大流行发生时,我意识到这个神话不仅在白人的心中多么根深蒂固,在有色人种当中也是如此。


新冠病毒至少消除了东亚人和白人差不多的幻想。自从美国的第一例病例确诊以来,我一直把新冠病毒想象成一道耀眼的紫色光芒,穿透了我们这个白人至上主义世界的裂缝。我们中的一些人以前从未注意到这些裂缝,但它们现在是我们能看到的唯一东西……白人至上主义确保,一旦将施加于某个少数族群的迫害压力哪怕只是解除一点点,这个族群就会出于一种解脱感和一种错位的愤怒去攻击新的目标族群,少数族群的愤怒永远不会触及真正的敌人,更不用说将其推翻了。


《纽约时报》曾发表过多篇关于亚裔美国人的成功故事,用“努力工作”、“从不抱怨”等字眼来形容他们,并呼吁其他种族群体效仿他们的文章。亚裔在很大程度上内在化了这种标签,接受了这种“美白”。这次参加美国总统大选的华裔候选人政治家杨安泽(Andrew Yang)就曾在《华盛顿邮报》上呼吁亚裔在疫情下应该有更多美国化的表现,比如帮助邻居、投票、穿红白蓝等行为,通过成为模范公民来结束种族主义。可“模范少数族裔”(Model minority)的标签下,其实是对文化的固有印象。同对非裔美国人的标签一样,这个标签是一层种族屏障,将各个种族的社区分开,维护白人的社会以及领导层的支配地位。 


种族主义从未消失,它只是适应了新的形式和社会背景。Cathy敏锐地观察到,在疫情下(爆发的)对亚裔的攻击,就来自于“模范少数族裔”这个标签背后的种族等级、隔离和歧视。作为一个移民国家,美国的种族主义与历史、文化、社会阶层紧密地交织在一起。它是一个脆弱的禁忌,隐藏在民众的意识形态里。一旦导火索被点燃,那些隐藏于阴暗中的种族歧视和排外情绪就爆发出了它们丑恶、嗜血般的面貌,向美国社会袭来。从亚裔在街头上被咒骂或殴打,到非裔被警察长期不公正地对待和危及生命,再到拉美裔的集体失业,新冠疫情下暴露的结构性的种族问题,都限制了有色人种获得公平的机会,威胁到他们的健康和安全。


“纵观历史,一直有人企图离间亚裔和非裔群体,这种策略怂恿我们相互攻击,而不是推翻我们面临的共同压迫:白人至上的制度,”明尼苏达州的亚裔美国人联盟在一份声明中说道,“这些努力分散了我们对建立跨种族团结,以便根除种族压迫的真正解决方案的注意力。”疫情下被打醒的亚裔美国人以及乔治·弗洛伊德事件下愤怒的非裔拥有了同样的目标和力量,曾安逸于“模范少数民族”的亚裔也在种族话语上发生着方向性的转变。


从历史的角度剖析美国民众


对弗洛伊德事件的强烈反应


为什么美国黑人“无法呼吸”——深究美国的“系统性种族主义”


相较亚洲人所面对的“模范少数族裔”标签,非裔美国人则在与暴力的执法系统和在社会中根深蒂固的系统性种族主义所抗争。6月中旬的美国,新冠疫情仍处于高峰期,在乔治·弗洛伊德因警方执法暴力而遇害的三周后,美国多处地区仍然在经历着抗议和暴乱。为什么弗洛伊德的去世引起了美国民众如此强烈的反应,以至于人们选择冒着感染病毒和遭受警察镇压的风险走上街头抗议?弗洛伊德被谋杀所引发的抗议不仅仅是一起独有的事件。在过去的四任美国总统的任期中,警察对黑人暴力执法的例子接连出现,导致的受伤和死亡事件常常引起民众的示威抗议。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类似事件发生,每一个州每一个城市都有了他们的弗洛伊德和麦克·布朗。这些倒下的黑人对于很多非裔美国人来说代表着他们难以逃脱的命运。而在民众怒气腾腾的示威之后,同样的惨案仍继续在美国各地发生。


随着手机以及移动摄影设备的普及,越来越多的类似的暴力执法案件被曝光。针对黑人的暴力执法以及这类事件所引起的民众骚乱可以追溯到一起1991年的案件。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市警察用警棍敲打一名非裔美国人罗德尼·金五十六次,致他颅骨骨折和大脑永久损伤。一段行人拍摄的录像带被当地电台广泛传播。第二年的4月法院裁定,四名攻击金的白人警官均被无罪释放,引起的民众不满造成了持续了六天的1992年洛杉矶骚乱。


前任总统奥巴马当选为美国的种族问题带来了全新的希望,然而在他的任期内,系统性种族问题还是没有得到缓解。两件接连发生的针对黑人的暴力执法案件引起了强烈的民众抗议。2014年7月,艾瑞克·加纳(Eric Garner)被纽约警官锁喉按倒在地,过世前嘴里说着“我不能呼吸”,这句话也成为了当时抗议者手中挥舞的标语。六年后,又有一名非裔美国人在警察的暴力执法中倒下。他留给世界的最后一句话同样是“I can’t breathe” 。仅仅在加纳去世的半个月内,18岁的麦克·布朗(Michael Brown Jr)在密苏里州弗格森市被白人警察达伦·威尔逊(Darren Wilson)驾警车拦截,手无寸铁的他身中六枪,当场死亡。接连发生的两起案件导致布朗去世之后民众心中压抑不住的怒气转化为抗议,将一些当地警车和房屋毁坏。“黑人的命也是命”运动(Black Lives Matter)也在奥巴马执政期间产生。2013年,在杀害一名非裔青少年崔温·马丁(Trayvon Martin)的嫌疑人被无罪释放后,社交网络上掀起了使用#BlackLivesMatter的话题作为抗议的一片浪潮。在布朗去世之后,“黑人的命也是命”运动领导了很多对布朗和加纳遇害的抗议,在全国名声鹤起。当时的总统奥巴马承诺将透明调查,要求国会拨款,用于改善警察的训练工作以及为警方安排摄像设备。


目光转向今年2月,在美国还未陷入新冠疫情的高峰前,佐治亚州25岁的非裔男子艾莫德·阿伯里(Ahmaud Arbery)在自家街区内慢跑时被一对白人父子持枪跟踪并射杀。理由是他们认为阿伯里看起来像一名犯人。在阿伯里遇害后的三个月之中,这对父子既没有被抓捕也没有被起诉。与此同时,当地警局因为这对父子跟警察局在职人员的关系也一直在更换调查人员。案件迟迟没有进展,直到一段录有阿伯里逃离和被射杀全过程的视频被上传到网上,案件才引起公众注意,嫌疑犯也随即被抓捕并起诉。


起源之罪


一艘载着二十名非洲黑奴的船于1619年8月缓缓驶入英属殖民地弗吉尼亚的港湾。这是第一批被记录下来的贩卖给殖民地的黑奴。随着越来越多贩卖黑奴的船只驶入殖民地,种族等级迅速发芽生根: 1664年马里兰州议会规定所有州内的黑人必须一辈子做劳力,任何暴力威胁和伤害黑人的行为都是被允许的。四百年之后的美国经历了南北战争,马丁路德金所带领的民权运动,还有《1965年投票权法》的签署,但是美国的种族问题依旧尖锐。真正意义上的平权还远远没有达到。


如果想要明白为什么警察在美国是一个如此的有争议性的职业,我们有必要先了解美国现代执法系统的起源。在美国南方,执法系统起源于“黑奴巡逻”(slave patrol),一群自发性成立的社区警察监视并控制黑奴的行动以防黑奴逃跑。第一支黑奴巡逻在1704年的南卡罗莱纳建立。黑奴巡逻队主要有三个目的:


  • 抓捕并归还任何逃脱的黑奴

  • 为预防黑人反抗或暴乱而对黑人进行有组织的恐吓

  •  为黑奴制定规则和纪律。


可以说,最早的黑奴巡逻更多是保障白人奴隶主财产利益的工具,而不是保护普通公民安全的治安行政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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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备有武器的白人巡逻正在检查黑奴的证件。


在美国北方,警察则用于管控下层阶级,包括黑人,美洲原住民,新移民和穷人。Connie Hassett-Walker教授强调美国现代执法系统之所以还深陷系统性种族主义,和执法系统的诞生密不可分,而起源时警察文化中的种族主义仍深深潜伏在当今警察文化中。现在,虽然警察应当在执法过程中对所有种族一视同仁,但是真实的情况却是警察仍像他们的前身一样,无法摆脱偏向和针对一个种族的执法行为。


南北战争结束后,战败的南方紧接着颁布了“黑人法令”(Black Codes)  ,用于抵制废除黑奴的《解放宣言》和《宪法第十三条修正案》。这些黑人法令通过限制黑人的行动、财产与通婚等行动来非法化黑人的日常活动,抓捕并强迫黑人继续为白人低薪酬工作。这些法令允许白人持续系统性地把黑人当做劣等人。其中,最为臭名昭著的法令“流浪罪”规定若黑人失业,无固定住所,他则必须付罚金或以免费劳役代付。虽然纸面上黑人已经是自由人,南方的黑人法令却成为了一种新的把黑人转化为奴隶的手段。而警察则在那一时期充当了新时代的黑奴巡逻。直到1964年的《民权法案》通过,黑人法令才被废除。在这段时期里,黑人不仅仅被警察所监视着,同样盯着他们的还有另一群人。


相信白人至上的义务警员


南北战争的结束并不代表着白人至上主义的终结。1865年12月24日,南北战争刚刚结束,六个失意的南方军队老兵在田纳西州普拉斯基成立了三K党,目的是继续控制被解放了的自由黑人。三K党通过对有色人种实施私刑来宣扬他们所信仰的种族主义。三K党获得不少美国民众甚至警察的支持。因此,警方很少会阻扰三K党的行动,甚至还有部分警察加入或者间接为三K党提供帮助。阿伯里被白人父子射杀一案让不少人联想起三K党盛行时的历史。黑人的命还是被整个社会及其系统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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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描绘三K党和白人联盟的海报。


犯罪数据的欺骗性


数据会骗人吗?不少人在得知非裔美国人社区的犯罪率之后都会把它归结于“文化落后”,“黑人懒惰”,甚至“黑人种族低劣”等原因。但是,是什么因素导致了美国黑人社区偏高的犯罪率?为什么人们对于白人社区的犯罪率就没有相似的推论? Khalil Gibran Muhammad 在《被谴责的黑色:种族,犯罪,和美国都市的形成》(The Condemnation of Blackness: Race, Crime, and the Making of Modern Urban America) 这本书中试图解答这个问题。作者追溯至19世纪末期和种族隔离的顶峰时期,讲述黑人社区的犯罪率数据是如何成为了证明黑人种族低劣性和危险性的证据。


1890年,南北战争结束25年后,人口普查数据显示占据美国人口12%的非裔美国人占有美国被监禁的犯人的30%。尽管黑人在内战后仍然面对着很多带有种族歧视的法律和各种形式的日常的监视(如之前所提到的黑人法令和三K党),白人社会科学家却坚持论证数据本身是无可辩驳并种族中立的,与通常都为白人的警察的执法没有任何联系。虽然数据看似客观,但数据的来源以及对数据的论述却缺乏对黑人社区面对的不平等对待的讨论。作者认为十九世纪统计学对于黑人犯罪率不完整的阐述与解释,对现代人们对种族和犯罪的认知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同时这类数据也彻底地影响了执法系统和美国白人公民对黑人社区的看法。当欧洲移民的犯罪行为普遍被认为是由于个人、环境或是阶级而造成的过错,应当受到缓刑处理时,南方黑人移民的罪行却被归类于黑人种族特有的疾病而应当受到重罚来改正。可以说对黑人危险性的认知是美国奴隶制度的余毒,并继续影响着我们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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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民众对黑人的潜意识偏见与歧视。


重生的奴役制度与种族隔离——被大规模监禁的有色人种


美国有着世界上最高的入狱率:虽然美国人口仅占世界人口的4%,它却拥有世界上22%的犯人。从1970年代的30万犯人到如今的220万犯人,以及450万面临缓刑或假释,美国的执法系统究竟做了什么改变?《新吉姆·克劳法》(The New Jim Crow)是一部尝试解释美国现有的大规模监禁黑人的学术著作。作者亚历山大(Michelle Alexander)叙述了里根总统任职时期领导的“反毒战争” (The War On Drugs)是如何导致了大量非裔美国男性的监禁,和他们被释放后在生活中所面对的种种困难。作者用数据指出警方的扫毒行动通常偏向于相对贫困的黑人和拉美裔社区,而不是白人中产社区,尽管大部分被监禁的有色人种的罪行在白人社区也很常见。出狱之后,那些曾经坐过牢的人常常面对一系列制度性的歧视,并被社会视为二等公民——他们不能参与竞选,不能成为陪审团成员,不能享受社会保障,找工作也饱受歧视。 


这种执法形成一个难以打破的恶性循环:有色人种的社区被警察区别对待,而他们出狱后也因为工作和生活受到限制而四处碰壁,从而又更容易再回到监狱。同时,监狱的私有化也为很多企业提供了免费的劳动力,从而使得这些企业支持政客通过执法手段继续打压有色人种。可以说,这本书描述了监狱是如何成为一种新型控制美国黑人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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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形容美国新“分离但平等”的漫画。


结 语


为什么在美亚裔应该在乎?


亚裔在新冠肺炎的危机中也发现了“模范少数族裔”和其看似稳定的社会地位本质上是虚无缥缈的。《纽约时报》的Euny Hong曾写到:“我从这次全球性的灾难中学到的是,澄清我不是这次种族主义里被歧视的对象,相当于让同谋把侮辱和攻击变得更准确。”“黑人的命也是命”这个口号不是拆分各个种族,它不是黑人和白人之间的战斗,而是种族主义者和非种族主义者的战斗。“黑人的命也是命” 促使的是一种普世的价值观,应是一股让各个族裔站在一起,团结地对抗种族主义的力量。放弃帮助别的少数族裔抗争歧视代表着默许了明天边缘化自己的种族主义。


为什么中国人应该在乎?


随着全球化的日益增长,中国人在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的所作所为不但代表了世界对中国人的印象,它还影响着 海外的华人的处境。 


为什么我们都应该在乎?


歧视问题在每个国家都会出现。而全球化的环境更是将这些问题放在世界的放大镜下。歧视问题存在于许多国家,而全球化将这些问题放在世界的放大镜下。我们都需要认识到什么叫刻板印象、种族歧视,注意到我们身边的各种歧视和我们面对它的态度,以及它们对我们造成的影响,并保持同理心。我们需要带着开放的心态多接触不同的人,抛弃刻板印象,不通过固化的标签来判定一个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果我们不希望自己受到歧视,我们应去积极地对抗任何对肤色、相貌、地域的歧视,做一个有责任感的世界公民。


参考来源
Alexander, Michelle. The New Jim Crow. New York, NY: New Press, 2012.
Bokat-lindell, Spencer. “Why Is Police Brutality Still Happening?” The New York Times. The New York Times, May 28, 2020. https://www.nytimes.com/2020/05/28/opinion/minneapolis-police-brutality.html?searchResultPosition=3.
De Leon, Adrian. “The Long History of US Racism against Asian Americans, from ‘Yellow Peril’ to ‘Model Minority’ to the ‘Chinese Virus’.” The Conversation, June 10, 2020. https://theconversation.com/the-long-history-of-us-racism-against-asian-americans-from-yellow-peril-to-model-minority-to-the-chinese-virus-135793.
Lea Ceasrine, Rose Aguilar. “Activists Organize Against The Rise Of Anti-Asian Racism During COVID-19.” KALW. https://www.kalw.org/post/activists-organize-against-rise-anti-asian-racism-during-covid-19.
Letters for Black Lives. “Dear Mom, Dad, Uncle, Auntie: Black Lives Matter to Us, Too,” The Seattle Globalist, July 12, 2016. https://www.seattleglobalist.com/2016/07/09/black-lives-matter-to-us-too-asian-american-family/53535.
Muhammad, Khalil Gibran. The Condemnation of Blackness: Race, Crime, and the Making of Modern Urban America. Cambridge, MA: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2019.
Philimon, Wenei. “Not Just George Floyd: Police Departments Have 400-Year History of Racism.” USA Today. Gannett Satellite Information Network, June 7, 2020. https://www.usatoday.com/story/news/nation/2020/06/07/black-lives-matters-police-departments-have-long-history-racism/3128167001/.
小山. “武汉肺炎致湖北人鼠年受歧视如过街老鼠.” RFI. RFI – 法国国际广播电台, January 30, 2020. http://www.rfi.fr/cn/%E4%B8%AD%E5%9B%BD/20200130-%E6%AD%A6%E6%B1%89%E8%82%BA%E7%82%8E%E8%87%B4%E6%B9%96%E5%8C%97%E4%BA%BA%E9%BC%A0%E5%B9%B4%E5%8F%97%E6%AD%A7%E8%A7%86%E5%A6%82%E8%BF%87%E8%A1%97%E8%80%81%E9%BC%A0.
陈 静. “武汉返乡人员信息被泄,‘抗疫‘不能成‘恐鄂.’” 新京报 – 好新闻,无止境, January 26, 2020. http://www.bjnews.com.cn/opinion/2020/01/26/679787.html.
安德烈. “武汉人向同胞疾呼 别把我们妖魔化.” RFI. RFI – 法国国际广播电台,January 27, 2020. http://www.rfi.fr/cn/20200126-%E6%AD%A6%E6%B1%89%E4%BA%BA%E5%90%91%E5%90%8C%E8%83%9E%E7%96%BE%E5%91%BC-%E5%88%AB%E6%8A%8A%E6%88%91%E4%BB%AC%E5%A6%96%E9%AD%94%E5%8C%96.
佘宗明. “不要让“湖北人”成为耻辱的标签.” 凤凰网. 凤凰网, March 20, 2020. https://shareapp.cyol.com/cmsfile/News/202003/30/share358863.html?t=1585624582&nid=358863.
杨佼. “疫情阴影下的异乡湖北人:难回家乡 住不进酒店.” 新浪新闻. 第一财金网, January 27, 2020. https://news.sina.cn/2020-01-27/detail-iihnzhha4960755.d.html.
王佳宁. “除健康码外不要施加其他条件.” 新华网. 法制日报, April 17, 2020.  http://www.xinhuanet.com/legal/2020-04/17/c_1125867598.htm.
邓波儿 张英华 冯兆音. “新冠病毒:遭遇疫情歧视的美国亚裔何去何从,” May 28, 2020. https://www.bbc.com/zhongwen/simp/world-52824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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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ng, Cathy Park. “我从未想过,亚裔在2020年会面对这样的种族主义.” The New York Times. The New York Times, April 16, 2020. https://cn.nytimes.com/usa/20200416/asian-american-discrimination-coronavirus/.
林嘉燕. “对抗精神瘟疫,美国亚裔要向‘美白‘说不.” The New York Times. The New York Times, June 10, 2020. https://cn.nytimes.com/opinion/20200610/coronavirus-game-us/.
时报辩论会. “‘模范少数族裔‘对亚裔美国人意味着什么(一).” The New York Times. The New York Times, October 19, 2015. https://cn.nytimes.com/opinion/20151019/c19roomfordebate-as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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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默悟

编辑:J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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