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爱国者？谁是敌人？

美国情报各部门徽章（来源：Wikimedia）

新年以来，关于俄国干预2016年美国大选的争议继续高潮迭起。一方面美国情报机构进一步确定了俄国干预动摇了美国民主的支柱 – 总统大选。另一方面美国当选总统川普继续公开质疑美国情报机构情报的准确性甚至他们的工作。

一月十日，美国各大媒体纷纷报道：据美国情报部门官员向媒体透露，上周情报部门提交给奥巴马和川普的“俄罗斯黑客入侵”调查报告中有两页保密内容，直指俄罗斯掌握对川普不利的黑材料。这份未经证实的报告披露川普曾在莫斯科召妓，并有若干变态咸湿描述。这是不是美国情报机构有人还击以示川普以颜色，还不得而知。此消息目前真假难辨，相信情报机构正在对此调查。

让我们先回顾一下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川普和美国情报部门来往经过，再回顾一下历史，读者可以自行判断谁是维护我们国家利益的爱国者？谁是损害我们国家利益的敌人？

“关于所谓‘俄罗斯黑客’的‘情报’简报被推迟到星期五，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建立一个案件。 很奇怪！”

推文中的“情报“简报是美国情报机构安排向川普全面汇报有关情报的。这个推文有两个大问题： 第一，这个简报一直就是安排在星期五（一月六日）的，从来没有改期；第二，他暗示情报界没有足够证据或是要骗他。这几乎就是公开说美国最高情报官员在搞阴谋诡计了。

他引用维基解密创始人阿桑奇前一天在福克斯新闻上说的话，发出如下推文：

“阿桑奇说‘一个14岁的人都可能会入侵Podesta 的系统’ – 为什么民主党全国委员会这么粗心？ 他也说俄罗斯人没有给他信息！”

这里说的Podesta是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希拉里竞选委员会的主席，好几个非官方渠道证实了Podesta是被引到一个假的谷歌（Google）登陆网页而导致电子邮件被盗的。这件事也说明了网络安全保障的难度，再好的技术防范设施也难挡关键人的失误。

川普这个推文很有欺骗性，对他的支持者可能特别有效。第一，他意思是说因为这黑客手段初级，所以不太可能是俄国情报机构雇佣的黑客高手干的。一般人可能不知道，专业黑客操作是典型的“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而且不讲技术手段粗糙恰恰是俄国黑客的招牌特色。第二，要稍想一下才理解阿桑奇本人说俄罗斯人没有给他信息不说明任何问题。很简单找个中间人就可以了。

阿桑奇在厄瓜多尔驻英国使馆内（来源：Wikimedia）

这个推文一出，舆论哗然。阿桑奇被公认为是美国的敌人，曾对美国海外军人的生命安全造成了巨大危害。就在不久之前，川普本人也认为阿桑奇对美国的伤害够被判死刑。可现在当选总统川普竟然以阿桑奇的言论来反击美国情报机构。难道就因为阿桑奇大选中公布了大量不利于希拉里的信息，敌人突然就变成了朋友还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美国中央情报局（CIA），联邦调查局（FBI）, 和国家安全局（NSA）在给川普全面报告了有关情报和分析后，联合发布了一个公开报告。该报告指出俄国对2016年美国大选的干预规模是前所未有的，超越了之前与选举相关的间谍活动。俄国最初试图破坏公众对美国民主的信心，诽谤诋毁希拉里。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俄国明确倾向于支持川普，并多次试图人为地提高他的胜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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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美国最高情报机关“有高度信心”的联合报告，川普在当天发布声明只承认了俄国干预大选的可能性。他的声明中同时说，虽然俄罗斯，中国和其他国家和集团可能试图侵入民主党和共和党的计算机系统，但绝对没有影响到选举的结果。

显然，川普想说明他堂堂正正地赢得了选举，任何俄国干预大选的说法会影响他执政的合法性和他胜利者的自大，当然也会影响他不顾一切联俄的战略大业。

美国情报总监James Clapper，1963年投身情报机构，曾服务于老布什、小布什和奥巴马三届总统的情报界高官，将于1月20日退休。（来源：Wikimedia）

但是川普所做的已经超越了仅仅怀疑情报机构的结论。 美国情报总监Clapper在一月五日国会作证时说：“怀疑和蔑视是有区别的。“ ”许多外国同行对这种对美国情报机构的蔑视表示关注。”川普的大选以来的一系列言论直接挑战了美国情报机构的中立性和能力。

从公开报道里看出的可能原因是美国国安系统在2016年总统选举中对川普的全面抵制。民主党人不说，共和党大批高级国安官员学者在初选和大选中两次发表公开信反对川普。他们抨击川普缺乏作为美国总统应有的品格，价值观和经验。他们还特别提到 “他对外国独裁者如普京的钦佩对于世界上最伟大的民主的领导人是不可接受的。”

这些入骨的攻击川普是决不会忘记的。他当时就立即回击说就是这帮人当年还说伊拉克有大规模杀伤武器呢！类似的嘲笑他以后又重复过多次。

历史上有当选美国总统和情报界如此严重对立的先例吗？有，只有一位，那就是因水门事件下台的共和党前总统尼克松。我们简短回顾一下历史。

尼克松于1968年当选之后在集会上（来源：Wikimedia）

尼克松1968年当选总统后对中央情报局的极端鄙视和不信任。他坚信1960年他输给肯尼迪是中央情报局的责任，因为它当时没有及时澄清对苏联导弹评估的一些不实情报。尼克松上任之前住在纽约，中央情报局派人来给他作国安简报都时常见不到他本人。他上任后很快就命令中央情报局违反中央情报局禁止在国内活动的章程，记录反战抗议者的外国联系。虽然中央情报局为了急于证明其价值和对尼克松的忠诚，做了一些尼克松白宫要求的不正规或违法活动，但在1972年水门事件爆发后，也认为要求其帮助掩盖是过了底线而拒绝了。尼克松随之开除了当时的情报局长。

尼克松和联邦调查局的关系也不正常。在当时的终身局长胡佛的配合下，尼克松把联邦调查局作为其秘密政治武器使用。联邦调查局窃听了白宫工作人员，收集了尼克松不放心中央情报局收集的一些外国情报，提供了成千上万尼克松政治反对派的情报。1972年胡佛突然去世，联邦调查局内对尼克松白宫的政治操纵反弹增强。水门事件爆发后，当时的联邦调查局副局长Mark Felt决定以他的方式保护联邦调查局，通过华盛顿邮报的两位记者秘密地将官方调查和档案中的一些信息公布于众，一步步揭露真相，最终导致了1974年尼克松因水门事件被迫辞职。

回顾历史，在和情报界关系上，我们可以看到目前川普的行为和尼克松当年惊人的相似。可以预计，有关的争论还会继续。情报活动的本质决定重大情报极少有100％确定的。川普会继续利用这种不确定性，来编制他喜欢的种种阴谋理论，随之和情报机构的对抗也会加剧。下一步如何发展令人担忧。

肯尼迪总统就古巴导弹危机对全国讲话（来源：Voa）

回顾历史，我们还可以记得一个故事。古巴导弹危机中，肯尼迪总统派特使前国务卿艾奇逊到巴黎与法国总统戴高乐会面。 会谈中为了向戴高乐说明有关苏联导弹在古巴的情报确实，艾奇逊说：“这里，让我给你看照片。” 戴高乐摆摆手说：“不，不，不，不，美国总统的话对我来说足够了。”

那样的时代还会回来吗？

作者：晓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