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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6篇文章

编者按

杨安泽的总统竞选之路虽然暂时结束，然而为实现理念而战的努力才刚刚开始。3月5日上午他在ABC电视台宣布，成立一个非营利机构——Humanity Forward，以此为基础继续倡导他的核心纲领：

全民基本收入（UBI，自由红利）| 以人为本的资本主义 | 拥有个人数据的权利

请点击文末“阅读原文”进入 Humanity Forward 网站。

正文共：6228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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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胡广/老崔/劳李

杨安泽重大宣布：成立“人性，向前”非营利组织

(Photo Credit: Marc Klock)

在全美国众多杨帮的期待中，杨安泽于今天上午宣布他将成立非营利机构Humanity Forward，向纽约州某个小镇的一些居民发放$500,000美金的UBI。机构还计划向能推广杨安泽竞选理念的政治候选人提供资源，吸引那些已经对政治选举疏远的选民，年轻人和其他所有被他这次参选所激励的人民。

这个机构旨在改变既有的社会经济思维定势，开启一场以人为本的运动。

全民基本收入（自由红利）可行吗？钱从哪里来？会引起通胀吗？人们会变懒吗？会乱花钱吗？是时候对杨安泽的全民基本收入方案来一个全方位解析了。

为什么实行UBI

在全球化、自动化导致的铁锈带制造业衰退和经济萧条的背后，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失去工作、没有希望、日益颓废。这些地方也是美国毒品致死率最高的地区。岗位流失后，绝大多数劳动者再也没有找到相近收入的新工作，他们慢慢放弃了就业。这就是为什么美国的劳动参与率下降显著（下图）。失业率貌似低，其实没有把这些放弃找工作的人算进去。

杨安泽重大宣布：成立“人性，向前”非营利组织

目前相对落后地区的很多岗位都是薪资压得很低的短工，且没有医疗保险。美国有70%的家庭是月光族。无家可归者肉眼可见地在增长。美国人的预期寿命持续多年下降(2014-2018)，这在发达国家闻所未闻！

2016年大选时，川普已经遍访铁锈带各州，指出美国工作流失，铁锈带各州的衰落已经触目惊心。他提出要让美国再次伟大。而希拉里居然说美国已经很伟大了。她不去走访那些贫穷落后的地区，待在华盛顿专心搞政治，去票仓大州拉票，最后她输在了这些铁锈摇摆州。输得合情合理！

杨安泽的访谈一向认可川普指出的问题是对的，但他提出的解决办法却是走回头路，而且忽视了很多岗位的流失其实是不可逆的。最糟糕的是川普把工作流失归咎于移民。杨安泽认为上百万工作的流失是因为科技自动化！不是移民！他指出飙高的自杀率、药物滥用、仇恨倾向和这些州的工作流失有极高的正相关。

新一轮的冲击将是规模更大，波及更广的由人工智能引发的第四次工业革命。目前已经反映在零售业和服务业岗位的减少。接下来自动驾驶货车，自动电话客服都会取代上百万的岗位。甚至基础白领工作也会被人工智能取代。产业转型中成千上万工作岗位的消失和家庭收入的降低势必威胁社会稳定。

缓解问题的一个有效办法就是UBI。每月$1,000还是在美国联邦生活贫困线标准以下，虽然不能让一个曾经的制造业中产回到从前的生活水平，但至少可以解决基本温饱，得到一个缓冲，让人在最困难的时候心理上有最基本的依靠和安全感，从而减少焦虑，抑郁和愤怒，以更积极平和的心态来寻找新的出路。

杨安泽重大宣布：成立“人性，向前”非营利组织

Tesla 和 SpaceX 的创始人及首席执行官伊隆.马斯克说，“ 我认为，由于自动化而最终需要全民基本收入的可能性很大。我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我觉得这是会发生的。人们会有时间去做别的事情，更复杂、更有趣的事情，也会有更多休闲时间”。

UBI 的历史

UBI曾经是历史上同时获得自由派和保守派支持的政策。国父之一Thomas Paine提倡UBI，同样支持UBI概念的还有民权运动领袖马丁·路德·金，前总统尼克松（共和党），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Milton Friedman，前总统奥巴马（民主党）也在2016年这样表示：因为企业全球化、人工智能等种种因素的影响，在今后的10年、20年，政府必定会考虑是否要无条件提供基本收入保障。

现在听起来可能难以置信，1969年的尼克松政府，几乎就通过了一个类似UBI的法案：每个家庭每年1万美金的基本收入保障。那个法案在众议院通过了。最后没能在参议院通过，是因为部分民主党人想要一个走得更远的法案而拒绝投赞成票。

杨安泽在他“The War on Normal People”（《针对普通人的战争》）这本书中就提到，1968年5月，美国一千多位在大学任教的经济学家签署了一封信，联名支持UBI的实施。

杨安泽重大宣布：成立“人性，向前”非营利组织

约翰·斯图尔特·密尔，米尔顿·弗里德曼，约翰·加尔布雷思。

UBI也在不同国家和地区被试行过。新泽西州的一个试点项目就在1968到1971年，给1300多个贫困家庭现金，使他们能够达到贫困线以上。结果是：男性的工作时间每周减少了一个小时，女性则减少了5个小时。母亲把更多的时间给了孩子，而孩子在学校的表现有明显的正面效果，他们在这个试验期间的高中毕业率提高了30%。

北卡、爱荷华、印第安纳、科罗拉多等州和华盛顿特区也做过类似试点，其他国家和地区也在不同时期有过这样的试验，其中不少被经济学家用来作为研究的样本。总体来说，反馈是正面的。

也许最持久的就是阿拉斯加州的“石油分红”了：州政府把在州拥有的土地上开采石油获得的利润直接以现金方式分给当地居民，从1982年开始“分红”，至今还在继续。这个政策虽然不是以UBI命名，但却是异曲同工。阿拉斯加是深红州，非常保守。决定实施“石油分红”的也是共和党州长Jay Hammond。按照Hammond的说法，与其让州政府拿着钱乱花，还不如直接交给老百姓。

高科技前沿领军人物伊隆.马斯克，扎克伯格等都支持UBI, 就是因为他们更明白科技替代人工之后带来的社会问题需要UBI。

怎么支付UBI

按照杨安泽的前瞻分析，实行UBI不仅非常必要，而且刻不容缓。

但是，钱从哪里来？首先不需要印新钞票。支付UBI的资金将来自4个方面：

转移部分现有福利：6千亿；

增值税：8千亿；

经济增长收益：6千亿；

节约社会管理成本：2千亿

1. 现在用于福利的钱

把UBI与现行福利统筹起来，给民众一个选择：可以继续拿福利的钱，或以UBI取代福利。

现有福利制度低效率低动力问题被很多人诟病。

首先，领取福利的条件核实就需要雇用一大批政府人员来审核和监督项目的实施，属于资源浪费；其次，如果享受福利的人更努力地工作获得微小的收入增加可能会丧失福利。比如：有个妈妈要求雇主不要给她加工资，因为只要每小时加5毛钱就会让她失去现有福利。这样的逆向激励不奖励努力工作，于是贫穷和福利代代相传。

更糟糕的是：现有福利制度不鼓励婚姻和家庭，因为单亲单收入可以得到更多帮助。

而UBI不和收入挂钩，没有附加条件，减少浪费在官僚机构的资源，符合财务谨慎派的“小政府”理念；享受UBI的人如果努力工作可以更好地改善生活，而不用担心失去福利；

而完整的家庭也可以为儿童成长提供更稳定的环境，有益于儿童的身心健康；

UBI没有现有福利带来的低人一等的耻辱感，大家都有，去除福利的污名。人的自尊和自信有时候就是改变贫穷和命运的最大动力。

2. 增值税

增值税是以商品在流转过程中产生的增值额作为计税依据而征收的一种流转税。有增值才征税，没增值不征税。

美国目前没有增值税。欧洲大约是20%的增值税。

杨安泽提出设平均10%的增值税。以美国现在经济增长的势头，每年就可以产生8,000亿的新税收。杨安泽认为，增值税将越来越重要，因为你无法对机器人和软件征收入税。而且增值税不像财富税，很难逃避，不容易产生漏洞。对基本生活必需品，可以不收增值税，而对高收益的消费品，奢侈品，可以分段加码，高于10%。

目前亚马逊和多家科技巨头公司缴纳$0 联邦税！增值税将使他们无法逃税，必须和美国人民共享科技进步的收益。

3. 新的经济增长

杨安泽强调UBI的核心原理是”trickle-up economics ”。这当然是对应减税派的“trickle-down economics”。

多几百到几千元退税对相对富裕的中产或以上阶层的消费并不会有立竿见影的改变，最多就是储蓄多了一些，或者股票账户鼓了一些；对于最富有的1%来说更微不足道。而减税无益于低收入家庭。高达57%的美国人甚至付不起500美金的意外支出。

每个月给这些人$1,000用途多多：会让餐桌上的食物更丰盛，拖了很久的汽车维修得以及时完成，送孩子去日托，偶尔去下馆子，度假，做小生意，让真金实银进入消费市场，真正刺激经济发展，创造更多就业机会。新增的就业机会又会让更多的人增加收入，有能力购买更多的产品和服务，产生对经济刺激的放大效应，而政府也在经济增长中获益，增加税收来源。

所以，发放UBI的结果必然促成新的经济增长。根据罗斯福学院（The Roosevelt Institute）的估算，杨安泽的UBI政策将使经济每年增长大约13%（2.5万亿），产生460万个新工作。单是这个每年就将产生5,000-6,000亿的新税收。

4. 不再需要的花费

美国目前每年在医疗、监狱、无家可归者收留等方面的花费是1万亿。

当人们能够自己照料好自己，大幅减少或避免去急诊，入监狱时，全国每年可以省下5,000亿到6,000亿。有研究表明，每在贫困家长身上花1美金，节省下的相关费用和经济增长中获得的收益，可多达7美金。一句话，把钱用在节骨眼上 – UBI政策本身就养活自己了。

另外，还可以实施金融交易税和污染税让金融投机公司和污染环境的企业多交税。

UBI 是否会带来通货膨胀？

政府发钱如果造成高通货膨胀，大致有两种原因：一是政府在没有经济支撑的基础上大印钞票。但UBI无需印新钱；2009年美联储印了4万亿美元，都没有引起通货膨胀；另一个是自由市场中大面积的商品供不应求。

在美国这种开放市场下，低端消费市场的供不应求很难出现，比如：如果有钱下馆子的人多了，就会有更多的人来开馆子，如果类似产品谁家涨价，大家会去另一家；而居民有限的UBI很难对供给相对刚性或者其他高端产品带来瞬间压力，假以时日，很多相对刚性的供给也可以慢慢赶上。所以重点问题在第一种成因：如果UBI是通过现有货币的再分配且有经济增长支持来实现，就不会造成通胀压力。

UBI的好处

1.UBI让全人类社会分享到技术进步带来的好处

现在的情况是，有什么技术进展，最兴奋的是投资这个技术的资本家。相关产业的从业人员吃一点肉渣，研发出这个技术的科研人员喝一点汤。其余的人只能期望从技术带来的效率提升使对应服务降价中获益，可是，服务降价速度远没有人力贬值速度快。大多数人的人力会贬值甚至一钱不值（失业），完全分享不到任何技术的进步。分享不到技术进步，就会仇视技术进步，会想方设法地阻止和破坏技术进步。

自由分红将人类社会视为一个整体，如果整个社会的生产力提高了，分红会增加，所有人都会得利。这样所有人都会为技术进步而欢欣鼓舞，整个社会的创新精神焕然一新。人类的目标是星辰大海！现实一点，没有UBI，未来大多数人会被踢到边缘，丢到沟里，包括很多白领，像初级律师，程序员，数据分析员等等。

2. UBI认可现在资本主义市场中不承认的劳动

杨安泽喜欢拿他妻子举例。她是全职主妇，在家照料两个幼子，大儿子是自闭症患者。她的工作价值在现在的市场中是零。杨安泽认为他妻子的工作对人类是非常非常重要的。现在的市场不承认她的价值，就是现在的市场逻辑有问题。

自由分红承认每个人对于人类社会的价值，自然也补偿了他妻子这种经营家庭养育后代的工作。老人重病，儿女辞职照顾老人；全职主妇养育后代。这些对家庭，对社会很重要的劳动理应受到补偿。UBI是一个很好的以人为本的调节办法，有效缓解资本贪婪逐利的弊端。

3. UBI可以直接消灭贫困

美国的贫困线是每人每年12,140美元。家里人多一点，人均贫困线会降低（见下图）。

杨安泽重大宣布：成立“人性，向前”非营利组织

自由分红每人每年12,000刀。基本直接消灭贫困。这可以让美国各大城市一群一群的流浪汉减少很多。50%的美国家庭支付不起意外的$500开销，稍有不测就会掉到绝望的坑里。有了UBI，因为贫困而走上犯罪道路的人也会少很多，犯罪率会降低。铁锈州的美国人失去工作，很多人陷入绝望无助的经济困境，基本被社会抛弃，UBI对他们来说，是最有意义的基本保障。

目前几乎所有的试点都认同UBI有助于减轻精神压力，减少家庭暴力，增加父母和孩子相处的时间，提高高中生的毕业率，而烟酒、毒品等“诱惑型商品”的消费并没有显著增加。

4. UBI使人们可以追求自己喜欢的工作

现在很多人工作只是为了生存。许多工作非常不人性，又苦又累，却迫于生计干这些事情，很难发挥积极性创造性。譬如一个画家每年只能挣10000刀，养不活自己，只能被迫放弃绘画事业，在亚马逊货运中心分拣包裹。有了自由分红之后，他每年就有了绘画10,000刀+自由分红12,000刀=22,000刀收入。他就有了专注自己所爱所长的机会。UBI可以让人类迎来第二次文艺复兴。愿意创业，愿意进行科学探索的人也会增多。

5. UBI可以改善人们的心态

富足感而非匮乏感（Mindsets of Abundance vs. Scarcity）竞争空前激烈，机会匮乏，生存压力巨大的社会环境下，人们容易滋生压抑，焦虑，愤怒等负面情绪。如果人基本的生存得到了保障，人就更加放松，宽容，友善。整个社会的氛围会好很多。

像全球变暖导致气候剧变等人类共同面对的威胁会得到更多的关注，而不是担心下月交不起房租之类的。这些大问题需要全人类形成共识共同努力才有机会解决。

6. UBI可以减少政府在福利项目中的腐败和浪费

二选一就是：如果你在现有福利制度中每月拿到的钱超过1,000刀，可以选择保持现有福利项目；如果低于1000，人们自然选择UBI。自由分红能让政府花在福利体制的行政支出省下来。

现有福利制度不鼓励人工作。譬如，某个领残疾补贴的人想参加一些志愿者活动，会担心被人看见而导致他失去每月的残疾补贴。现有福利制度总要你提供各种证明，证明自己的情况惨不忍睹，政府才给你发钱。如果你工作了，赚钱了，生活改善了，就领不到钱了。自由分红就没有这些问题。

对待UBI的大众心理

有些民众担心有了UBI，人们会把钱浪费在毒品酒精上，停止工作或生更多的孩子。世界银行驳斥了这些猜疑。恰恰相反，实施UBI后，这些行为实际上减少了。最近哈佛和MIT的研究也验证了世界银行的结论。1998年以来，460多篇有关该主题的研究论文发表，印证UBI的正面影响。

还有个有趣的实验。媒体曾在街头采访各类人群，问他们如果每月有了额外$1,000，他们会如何花销。他们都很兴奋地设想自己有了这钱，如何支付各种开销，丰富生活，甚至做些小的创业；觉得生活压力会小很多，生活态度也会轻松积极很多。但当记者说，每个人都能获得这笔UBI时，他们的态度变了，立刻担心起别人会乱花钱，会懒惰不工作，会拿钱去做蠢事，等等。这种心态很有意思，人们倾向于信任自己，而不信任别人。

杨安泽认为绝大多数人是值得信赖的。他希望通过UBI，把这种信任重新注入社会。他信任大众有了足够的资源，能够解决自己的问题，还钱于民，比政府瞎指挥更有效。

有关UBI的几个关键点：

UBI是每人初始值不为零的资本主义，能保留市场竞争机制
为什么不限定1,000美元只能买基础生活品？公司分红从不规定股东花钱的方式，自由分红也不应该限定公民花钱的方式
为什么不按地区消费水平发钱？分区域会增加行政成本，也会导致作弊行为。而且你选择在湾区和纽约生活，已经享受了发达地区更丰富的机会。如果不乐意，可以搬去便宜的地区。UBI还能提高人们的跨地区的搬迁能力
为什么富人也受到UBI? UBI是作为一个公民基本权力而建立，那么人人获得是公平的。而且会消除获益者的污名，因为这不是富人的税拿去养穷人。富人总数很少，给他们发1,000块比建立系统筛选还便宜点。
每月1,000 对中产以上没什么感觉，但对大多数中下层家庭是保命钱。免于绝望自弃或铤而走险。
UBI刚好把人拉到贫困线，但又不足以消除工作赚钱的动机，不会扰乱劳务市场。
UBI只是地基，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先打好地基，再求发展。它可以极大缩小贫困，迈向正确方向。
增值税会导致公司跑到其他国家吗？欧洲增值税20%多，中国13%。杨安泽提议美国平均10%，公司无处可逃，美国是全球最大市场，公司不会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