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团聚，又一次别离。惆怅中一个念头袭上心头：千山万水的距离，装不下母亲对儿女，儿女对母亲的眷念和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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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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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回国探亲，经历实在是不同寻常。首先是行程漫长，因为中美之间的航班没有完全恢复，尤其在美国东部纽约及周边地区，目前回国主要依赖欧美航班。由于俄乌战争的影响，欧美航班不能像以往一样飞越阿拉斯加和俄罗斯领空进入中国，只能先飞越大西洋，绕道欧洲，然后再转机飞往中国。
我和儿子是5月10日夜里从纽约肯尼迪机场出发，11日上午到达瑞士苏黎世机场；在苏黎世呆了一天后，晚上转机前往香港。13个小时后，于12日午后到达香港。当晚在香港住了一夜，次日乘坐高铁从香港前往家乡武汉。5个小时后，终于到达目的地。这一路下来，整整用了四天时间。
当火车快要到达武汉时，我不由得兴奋地想到，马上就要到家了。妈妈看到她的孙子康康时，心里会多高兴啊！
没想到，到家后妈妈竟然不在家！在家里等候我们的姐姐和姐夫告诉我们，两天前妈妈意外感染新冠，现在住在医院里。
我一听心一下就凉了。这情形和五年前回国看望母亲几乎一模一样，那一次也是姐姐在家等我，母亲则刚刚住进医院。不过那时没有新冠，第二天就可以去医院看望母亲。现在不同了，母亲感染的是新冠，这个病毒对老人特别危险，让人担忧；而且老人恢复的也慢，不知道啥时才能出院？又不知道能不能去医院探视？千里万里赶回来就是为了看望母亲和奶奶，现在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一时间心神恍惚，夜里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第二天哥哥从上海来了，闲聊中听哥哥说二姐前两天还去医院看了妈妈，我这才知道现在医院对新冠病人的管理与以前大为不同，患者的家属可以去医院探视。这样次日吃过中饭后，哥哥，我和康康就直接去医院看望了母亲。我当时想，这样也行，妈妈住院期间，我和康康每天都去医院看望她老人家。虽然没有在家中亲人欢聚一堂那般完满，颇为遗憾，但在特殊情况下，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两天后，事情又起了变化，在医院里照顾母亲的李阿姨也开始发烧，她也”阳”了，这样一来，暂时我们就不能去医院了。
李阿姨是妈妈家保姆，和母亲一起生活已有四年，在三年艰难的疫情期间一直陪伴在母亲身边，虽然是素昧平生萍水相逢，却也是患难见真情，让我和家人感激不尽！
三年里，无论是2020年春节前后新冠爆发初期武汉封城时惊心动魄的日子里，还是去年底今年初放开后海啸般的新冠感染潮中，母亲和李阿姨都平安渡过，从未感染过。不巧的是，就在疫情已经大面积平息下来后，我们从国外回来探亲的节骨眼上，母亲和小李却双双”阳”了，用妈妈的话说，它们（新冠病毒）终于找到我了。
又过了两天，儿子康康起床后说他嗓子不舒服，感觉自己中招了。赶紧测试了两遍，果然，他也阳了。这样，去医院看母亲的计划只能再一次推迟。康康去看望他奶奶的计划，同样也不得不推迟。
李阿姨较为年轻，她和康康的体质都非常好。几天后，两人都好转了。康康好转的最快，头一天略微有点低烧（37.2度），到第三天就好了。不过这时，我们在武汉停留的时间只剩下一个星期了。
就在我打算利用余下的一个星期的时间，争分夺秒每天去医院看望母亲的时候，我也被新冠撂倒，继前年夏天感染新冠德尔塔之后，再次”阳”了。
这下我真的感到有些绝望了，就在这时，姐姐到医院给妈妈和小李送鸡汤，顺便和医生聊了我们的情况。医生非常通情达理，说没关系的。老人家已经好了，儿子和孙子虽然还在恢复中，还是可以来医院探视老人，不会有影响。
后来我在医院电梯里遇见妈妈病区的主任，一位年轻和蔼的女医生，她安慰我说不要担心，对多数人来说，就是个感冒。之前我也咨询过她，她把我母亲的病情资料在电脑上显示给我看，耐心解释病情和治疗方案。记得她说，前些时（指去年底和今年初），那么多重症我们都把他们拉回来了，你妈妈是轻症，不会有事的。我也咨询过主治医生，他们二人的看法完全一致，让人心里踏实许多。
记得我还特意问过两位医生，是否需要给我母亲使用辉瑞的”特效药”Paxlovid，他们说我母亲的肾功能不太好，Paxlovid对肾功能副作用较大，不宜使用该药物，医院有其它药物和治疗方法。这事给我很深的印象，医生不是随意开药方，而是针对患者的病情和身体状况，综合考虑，谨慎治疗。国内医生现在对治疗新冠已经拥有丰富的知识和临床经验，表现得非常专业、自信和理性。
我返美的日期是5月29日，仍然从香港起飞。原来准备28日提前一天坐高铁前往香港，为了能够多见见母亲，我把离汉的时间推迟到29日，当日出发去香港，当晚坐飞机前往苏黎世。虽然28日在香港宾馆的房间早就订好了，而且是维多利亚港湾边的海景房，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这种时候，这些都不重要了。
事后证明，推迟出发的决定是对的。离汉前一天，妈妈提出要回家来。我和康康还有小李赶紧把她接回家里，这样，经过两个星期的波折，终于在离家前最后一天，有了一个和母亲在一起，祖孙三代在家里团聚，围着茶几聊聊天，一起吃餐饭，在同一个屋顶下安安心心睡一觉的温馨时光。
”你们这么大老远回来看我，我怎么能不回家来送送你们呢！”妈妈心疼地诉说着她的心思。”你们这次回来很辛苦，也经过了很多波折，但还是值得的。” 妈妈又总结似的说道。
离家那天拉着行李箱准备出门前，我伸开双臂抱住母亲，妈妈的双手也紧紧搂着我的腰，说，我的儿啊，下次你回来，我还会在家里等你。我轻轻拍着妈妈日渐单薄的后背，说道，妈，你放心，我还会回来看你的。
随后，康康也拥抱他的奶奶。我的好孙子，我的好康康，奶奶依依不舍地说道，我喜欢康康，我爱康康。康康赶紧说道，我也喜欢奶奶，我也爱奶奶。
我们走出家门，挥手和妈妈告别。李阿姨一直把我们送到院外的地铁站口。
又一次团聚，又一次别离。惆怅中一个念头袭上心头：千山万水的距离，装不下母亲对儿女，儿女对母亲的眷念和深情。
启明 2023年6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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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薄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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